印度现在的状况在很多社会都会出现动荡
但在印度恰恰不会出问题
这就是受宗教影响
民众看待生死的观念所致
2月11日,印度教的大量信徒们聚集在圣河恒河、亚穆纳河和萨拉斯瓦蒂河汇流处进行沐浴。图/人民视觉
当新冠遭遇印度
从夜空中俯瞰印度,几个重要城市灯火通明——从北部的首都新德里,到位于西海岸的第一大城市孟买,再到中部的历史名城海得拉巴,向南到“亚洲的硅谷”班加罗尔,再到东海岸恒河三角洲上以麻纺织业闻名的加尔各答。以它们为中心的城市灯光网络,勾勒出印度次大陆的大致轮廓。而它们所属的德里、马哈拉施特拉邦、安得拉邦、卡纳塔克邦、西孟加拉邦,以及北方邦和南部的喀拉拉邦,也是印度第二波新冠疫情中新增病例人数最多的几个邦。
截至目前,印度累计确诊新冠病例万例,平均每个人中就有1人被感染,成为继美国之后,全球第二个确诊病例超万例的国家。鉴于当前疫情形势,政府决定将新德里现行的封锁期再延长一周,持续至5月24日凌晨5时。
“城市只是晚上封锁,白天正常运转,实际上就算晚上出门,也没有人管。印度绝不会再牺牲经济来进行全国彻底封锁的。”严潇潇告诉《中国新闻周刊》。他在德里的卫星城诺伊达经营一家工程公司,为在印中国手机企业做装修等配套服务,他是年最早一批跟着中国手机企业去印度闯荡的华人。
在白天,只要你敢出门,将看到一个热闹鲜活的印度。孟买市区街边的商贩们赤脚席地而坐,人行道上随处可见卧在草席上的流浪者。尽管现在诺伊达街面上戴口罩的人比几个月前明显增多,但很多人依旧只是把口罩戴在下巴上,或用传统围巾捂住口鼻。
一面是印度底层民众在疫情之下的平静泰然,一面是医院哭求床位与氧气的画面。“刚才警察说制氧设备要4~5小时后才能重新工作,人们尖叫、诅咒,最后默默回到自己的氧气罐旁。为了拯救家人,我们除了冒着被感染的风险在这静静等待,还能做什么?家人还能等到我领取氧气吗。还是说那时已经变成了新冠死亡中的一个新增数字?”来自德里的拉姆·格罗弗在推特上写道。尽管最终他领到了氧气,却仍感绝望,这样的情况每天都在重演。
早在4月24日凌晨3点15分,一架载着印度超级富豪的私人飞机降落在伦敦北部的卢顿机场,此时距离英国对印度正式实施旅行禁令仅剩44分钟。在禁令生效前,至少有8架私人飞机从印度飞抵它过去的宗主国。
仿佛生活在不同世界里的人们就这样矛盾又和谐地共存于这片土地上,印度的阶层差异在疫情下被再次放大。如印度裔英国作家奈保尔所说:“印度是不能被评判的,印度只能以印度的方式被体验。”
5月4日,人们在印度新德里等待接种新冠疫苗。图/人民视觉
哭声最大的中产
经过14天的在线求助,来自北方邦诺伊达市的玛莎拉(音译)终于为母亲找到了医院。今年4月20日,玛莎拉全家被确诊为新冠,开始了居家隔离。玛莎拉父母年纪大,感染后身体状况不佳,却找不到一张能接受他们的床位。从20日起,玛莎拉在推特上连发27条信息寻求帮助,为父母医院、床位、氧气瓶、药物瑞德西韦。玛莎拉是幸运的,5月4医院后,她在推特上写道“五天以来我终于可以睡觉了”。
事实上,在印度第二波疫情暴发前夕,医疗资源短缺的问题就已经有所暴露。在西部马哈拉施特拉邦普纳市一家手机销售公司做高管的文俊峰,有个朋友在3月底确诊,症状严重,医院床位已经比较紧张,他们托公司同事的朋友医院。文俊峰的朋友在ICU住了14天,花费人民币5万元,折合56万印度卢比,相当于印度中上层中产阶级一个家庭一年的收入。
在此之前,文俊峰自己也确诊感染了新冠病毒,他说不上来自己是怎么被感染的,但在他确诊前,公司已经陆续有员工确诊。3月20日,文俊峰感觉发烧不舒服,医院做核酸检测,结果阳性。医生看他肺部扫描片子没有问题,开了退烧药、一种感冒药和维生素C给文俊峰,让他自己回家吃药。“印度没人管你是不是阳性,不隔离,出门玩也没人管。我是轻症,自己回家隔离吃药,到第二周基本就痊愈了。”文俊峰说。
4月9日,印度海得拉巴的一处卫生中心,医务人员正进行新冠病毒检测采样。图/人民视觉
根据印度联邦政府数据显示,全印度的病床总数约为71.4万张,看上去数量庞大,但平均到印度13亿人口上,每千人只有0.5个床位,且印度平均每千人只拥有8.6名医生,这两项指标均远远低于世界平均水平。另据华金证券统计,印度国内仅有5万部呼吸机,医疗挤兑几乎是疫情持续暴发的必然结果。
“印度已经有多名医生因新冠疫情去世。”印度医学会(IMA)主席贾亚拉5月上旬接受媒体采访时公布了一组数据,在第二波疫情之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就有名医生去世。
“医院还有氧气,但我一医院因为没有氧气已经关门23天了。印度的人口太多了,相对应的医生数量少,医疗条件差、设施都不够,没有充足的空间、氧气和药物,我们医生能做的就是判断优先救谁,让谁等待,医院自己康复或死亡。”印度北部哈里亚纳邦巴哈杜尔医院医生接受《中国新闻周刊》采访时说。
4月起,“缺氧”与“夺氧”的现象已经在印度多个地方邦蔓延。为保证本地“供氧”,多个邦的政府禁止氧气及氧气运输车辆离开本邦。另据印度媒体报道,哈里亚纳邦卫生部长维杰表示,该邦一辆运送氧气的卡车在路过德里时被德里政府劫走,他已经要求警察为所有运送氧气的卡车提供护卫。印度政府宣布,从4月22日起,暂时禁止工业用途的氧气供应,全力保障医用氧气。
印度南部喀医院ICU医生内拉吉,在救治病人之外还有另一项工作,就是将死亡病人的讯息告知他们的家人。每次听到电话那头家属崩溃的哭声,内拉吉也非常难过,他知道每个不幸去世的患者背后都有一个无助的家庭,但他也无能为力。
“下层民众的苦难是我们观察不到的,上层人群早就包机逃到英国、美国、加拿大去了。医院苦等床位的患者大多衣着体面,他们是印度的中产阶级,医院,但又没有足够资源逃出国,就成了看上去受打击最大的一批人。”云南财经大学印度洋地区研究中心副教授杨怡爽指出。
按印度“政策研究中心”的说法,印度的中产阶级约有3亿人。上海外国语大学国际关系与公共事务学院陈金英副教授陈金英曾撰文《经济改革以来印度中产阶级的现状》,根据收入,印度中产阶级又可进一步细分为中上阶层和中下阶层。中上层的家庭年收入在50万卢比以上,约合4.3万人民币,主要由政府高级官员、大型企业的管理者、高级专业人士、跨国公司高级职员和富裕地区的地主等构成。他们大多有自己的房产,拥有私人汽车、私人医疗服务以及日新月异的电子产品的消费能力,能到国外旅游度假。其子女一般都上当地昂贵的私立学校,家庭能雇用专门的佣人。他们是社会的成功人士,是时尚的引领者,也是印度社会的中坚力量。
4月29日,在印度金奈,警察装扮成冠状病毒形象上街宣传防疫知识。图/人民视觉
但实际上,印度中上阶层中产人数不多,广大中下阶层才是印度中产的主体人群。
陈金英表示,印度中产阶级是由不同种姓、宗教、语言和种族构成的收入和社会地位相对中等的特殊群体,因而很难对其规模给出明确的界定。此外,由于印度房价高,大多家庭几代同堂,年轻夫妻常常带着子女与父母同住,这样的家庭模式在印度约占42%。去年7月,美国《华盛顿邮报》曾报道了一个住在新德里的大家庭,从3个月到90岁,四代共17人同在一个屋檐下,其中11人被检测出新冠阳性。
中国人民大学新闻学院新闻系“RUC新闻坊”的师生曾对推特平台上的英文求助信息进行随机打捞、分析后发现,氧气、血浆、药品、各类床位等是推特上大部分求助者最需要的资源。发布者大多为自己的朋友、父母求助,求助患者年龄集中在31~70岁,五六十岁的人数最多,也有一些人是为与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老人、孕妇或儿童发声。
印度中产阶级作为整体的明显标志就是讲英语。有文章分析,印度会说英语、能够使用互联网的人口可能不足10%,也就是说,在英文社交媒体上看到的印度疫情可能只是这场灾难的冰山一角。实际上,很多印度媒体也已经指出,在城市周边农村、城市内贫民窟生存的底层人所遭受的疫情可能比现实报道出来的更为严峻。
底层民众:病死,还是饿死?
与几乎生活在西式文明中的印度中产相比,底层民众的生存条件有着天壤之别。在奈保尔根据自己三次访问印度的经历写就的“印度三部曲”中,无一不谈到他对印度从城市到乡村遍地大便的发现。
年,印度总理莫迪还在发起“清洁印度”运动。据联合国儿童基金会数据显示,当时印度仍有6.2亿人露天排便,是世界上露天如厕人数最多的国家。
美国非营利机构慈悲经济研究所(RICE)研究员纳扎尔·哈立德表示,印度政府过于